他的指令后,自己发出了提示音。
这声音带着教堂管风琴般的庄严回响,不容质疑,甚至不容迟疑。
他本该像往常一样挥动左手,让这片1987年的唐人街黄昏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般消失。但某种超越程序的本能让他伸出右手小指,那是他身体唯一残缺的部分,十年前在自家的门缝里失去的指节。
虚拟空间突然震颤起来。
男孩转过头,融化的巧克力从他掌心滴落,在街道上汇聚成粘稠的溪流。顾峰惊讶地发现那些糖浆里浮沉着银色光点——那是林荣生从1972年到2001年寄回的支票残片,每张背面都印着模糊的指印。
“你也在等爸爸吗?”男孩的普通话带着福海腔的糯软。
顾峰的理性既赐予他高度的冷静,但也让他患有强迫症——此刻,他的强迫症开始发作了。
他试图将银币般的支票残片按时间顺序排列,但突然间这段记忆构成的虚拟空间变成如浪涛般褶皱起来。他隐约看见自己八岁那年大门夹断小指时溅落的血珠。
那是他的父亲暴烈地将大门甩上造成的后果……
“警告,海马体细胞损耗率突破阈值。”系统的管风琴声出现杂音。
他在数据洪流中抓住一块记忆残片,那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场景:林荣生蜷缩在唐人街餐馆冷库里,就着应急灯的绿光啃食冻硬的鱼丸。冰渣割破了他的牙龈,血流了下来,很快就凝成了红色的薄片——那是顾峰断指之后,流在门槛上的血的形状……
“这不是客户的记忆。”顾峰感觉太阳穴处的开始发烫,“这是……我的?”
系统的崩溃比预期来得更暴烈。
当顾峰再度恢复意识时,他正跪在一片由记忆碎片铺就的沙滩上。潮水带着咸腥的海水气息涌来,冲开他紧攥的右手——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变得完整了。
“原来你也是迷路的孩子。”二十二岁的林小海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煞白的新郎妆被海水泡成浑浊的灰。他胸前那朵塑料红花已经开始掉色,洇开的廉价颜料让他的胸口仿佛中了一枪。
顾峰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扯开领带,发现衬衫第三颗纽扣是块微型记忆晶体,里面封存着三百二十七个过往客户的临终记忆。当他试图用指甲撬开晶体时,林小海发出尖利的笑声。
“没用的,我们早被腌入味了。”新郎官的红唇突然裂到耳根,露出里面由肌肉与筋膜悬吊着的喉舌,“就像我爸寄的巧克力,你以为舔掉糖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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