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外强中干”的黄鹤楼香烟露了个相。然后打开一条软中华,抠出一包给几个围着自己的犯人发了一圈。
老高丽的嘴像老太太脱光牙齿一样瘪了瘪,然后张开,惬意地吐出那口柔软的烟雾,自得地说:“东哥,咱们这个屋里住的都是杂工,全是干俏活儿的,你以后就是这个屋的大哥,有任何需要喊一嗓子就行!我以后就专业伺候你,包你满意。”说完,叼着香烟开始给霍直铺行李,从头到脚都贯穿着与生俱来的殷勤劲儿。
霍直笑了笑,用沉稳的眼光观察着这几个本大队的牛叉人物,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精明老道的小心翼翼,无论他们表面上是真风光还是酷似风光,但实质上的艰难都明显地写在脸上,压力感更是弥漫了整个空间。
果然,等第二天看到了这个改造场所犯人的整体面貌之后,聪颖的霍直深切地窥透了这个异类世界的生存境遇。从矿井上来的犯人都带着一种透支体力的疲倦感,像邋遢的败兵一样,垂头丧气地摇晃着脚步,似乎喘气都累。炎炎盛夏,犯人们在矿井下也穿着棉衣棉裤,头上带着柳条编的安全帽斗,脚上瞪着笨重的高腰水靴,不管手和脸,只要是裸露皮肤的地方,基本都是黑色的。而且不像刚果人那样黑的透亮,而是黑的牙碜,脏得直掉渣儿。
洗漱的过程更是让人难以置信,确实如老高丽所说那样,由于人多,浴池的水根本就不换,赶上第一波的能稍稍清亮点儿。第二波以后,基本就是泡在泥汤子里了。还没有淋浴,神仙来了,这水也洗不干净人。所有人都是在大浴池里涮一下煤渣,然后抱着干净衣服跑回监廊,从水房接一盆按人头分配的清水,惜水如金地擦拭劳累的身体。
开饭时,就更能看出这里艰难的本质了。不管劳务多繁重,大食堂一个月当中有二十八天是寡淡的菜汤和面质很差的馒头。稍微有点能力的犯人三五个凑在一起,通过经营小买卖的“倒爷”狱警走私进来一些鸡鱼肉蛋,再从大食堂的犯人那里“贸易”一些蔬菜,偷偷扯一条电线,在监舍或水房、洗手间等地方用电炒锅做小灶。可以想见,自从进了监狱,艰苦的生活环境把犯人们的兴趣相当浓厚地集中到“吃”上。怎样能让有限的定量伙食填饱肚子、怎样有效地保持体内热量、怎样充分地使用那点儿亲人省吃俭用接济自己的“救命钱”,从最底层的“氓流子”到混得最好的“杂工”,无不在捉襟见肘的紧张中想到这些最硬性的问题,每个人都切身体会着“民以食为天”这一亘古真理的严峻性。
到下午见到中队长的时候,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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