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记录的笔尖在在采访本上悬停了一瞬,忍不住问道:“你不担心这样的批评,会引来更加激烈的‘审判’吗?要知道,帕慕克现在可以说‘如日中天’,在世界文坛享有巨大的声誉。
你今天话说的这么‘重’,会不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呢?”
张潮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展现出一种舒展的姿态,轻松地道:“这就‘重’了?那说明你对这次采访做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啊。”
李东:“……”
张潮没有管目瞪口呆的李东,自顾自地继续道:“他站在一个托尔斯泰、普鲁斯特、乔伊斯、奥威尔、哈代未能获得的奖项的光环中,以与普吕多姆、比昂松、赛珍珠、奈莉萨克斯、希尼并肩而立沾沾自喜。
并将之作为批评其他人的最大依仗——你不知道后面这些人是谁?是啊,除了赛珍珠,剩下的人都是我昨晚查了资料才知道的,背诵这几个名字花了我好大功夫呢。
他们也都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哦!”
李东问道:“你的意思是,并不是所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都能在文学史上留名?”
张潮点点头道:“当然,有些名字注定只是‘诺贝尔奖得主’的注脚,而另一些名字本身就是文学史的正文。”
李东又问道:“从拒绝马悦然院士开始,你就一直在强调对诺贝尔文学奖及其背后评价体系的警惕,那如果很多年后的一天,你也有幸获得提名,甚至最终得奖了,你会怎么看待今天自己的言论呢?”
张潮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你到现在才真正进入了采访的状态。”
随即认真地回答道:“这是一种假设,而且是距离‘今天’非常遥远的假设,任何回答都因为这个时间跨度变得非常危险。
它虽然不会马上兑现成飞向自己的回旋镖,但是在某一天可能会成为正中眉心的子弹……”
李东也笑了,他说道:“那你可以选择不……”
张潮则打断了他的话,轻松地说道:“我当然选择回答。如果你假设的事情发生了,我会庆幸自己在今天就已经做过所有关于它的演习了。
我想我会在领完奖以后,带着获奖词去给年轻时的自己扫墓,墓碑上刻着一行字——「此处长眠者,曾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骄傲!」”
李东道:“这似乎是一种妥协?你认为自己今后会认可诺贝尔文学奖所代表的评价体系?”
张潮道:“这是从你的假设出发,进行的一种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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