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作为一个坐稳天下近二十年的帝王,他最终还是让自己强行镇定了下来,他气归气、恼归恼,但也不得不承认,夏之白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勋贵,就没几个高门大户出身。
就算是李善长,也就是个士绅,跟过去的贵族,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大明有士吗?
或许有。
但这些人爬不上来。
他奉行的是五湖四海,也崇尚的是实用主义,只要能对治理天下有用,就都会得到重用,但这些年下来,真正占据朝堂的,更多的还是郭桓这种尸餐素位的官员。
他们无近虑,同样无远谋。
这些人臭味相投下,还很容易拉帮结派。
浙东集团、淮西集团,这两个集团,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打压下去,而今的他,根本就没有多少余力,能在天下做筛选了,这一代人的时间过去,大明培养的士人,也多是‘一丘之貉’。
这才是让朱元璋揪心的地方。
经过这三次大开杀戒,他已感到改变这种社会趋向的困难。
甚至于根本就不可能了。
朱元璋缓缓闭上眼,让自己彻底镇定下来。
他知道。
夏之白之所以写这么多,就是在指摘自己当下错判了形势,也错判了天下格局,继而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如果自己认识不到错误,不能做出改正,大明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积重难返,江山倾覆。
朱元璋重新拿起了放大镜,再度看起了这份厚厚的奏疏。
“对天下的认识错了,自然会走入歧途。”
“想重新认识天下,只能从天下的实际情况出发,在传统政治体系日趋腐败,旧有的体制结构内部已被破坏的情况下,只能从最基础的方向去抓。”
“土地!”
“天下的一切,都建立在土地之上。”
“因而唯有从土地着眼,才能看到土地之上的一切。”
“处于天下最上方的是皇室、外戚与功臣勋贵,以及官僚,他们是当今势力最庞大的大地主阶级。”
“他们是大明的附庸,其生存和发展,也都附属于大明。”
“他们是坚定的站在大明一边,但又极端的落后跟反动,也会不断阻挠其他有生力量向上,这部分人是最希望维持现状,也最不愿意接受变化的,一定程度上也是最坏的。”
“他们具有相当的权势,掌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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