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那儿代表朝会开始的钟声已经响过,但负手慢行的年轻公子似乎并不急,他低头专注地看着脚下的青砖,好像想借此看出大魏国运的脉络来,但雾蒙蒙的一片怎么也看不清楚,前方带路的小宦官有些战战兢兢,连话头也不敢开,两侧警戒的侍卫在那道身影经过时都下意识站直了身子,用手里的长矛轻轻撞击胸前的铠甲,此起彼伏的声音在雾里传出老远老远。
清风拂起公服的下摆,也吹散了晨雾,世界就此醒来,顾怀也终于看见了眼前那座大殿,哪怕已经进进出出过许多次,他也还是沉默且认真地看着,黄顶红墙,两翼黄琉璃瓦顶逐渐跌落,大殿健在白色须弥座承托之上,脚底中轴线左右是磨砖对缝的海墁砖地。
顾怀不懂风水,但也知道是眼前这大殿镇压了百余年大魏的国运,自己的那个好友,就坐在大殿的龙椅上,南面而听天下。
顾怀在白玉阶前沉默地等待着,按照他之前上朝的流程,现在应该是鸿胪寺在唱名?再过片刻就是自家那老头子出班统领朝会议事了,过不了多久百官就会开始吵,像东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菜贩那样喋喋不休,各种各样的心思藏在深处,磕磕绊绊地维持着大魏的运转...
“宣,靖北侯顾怀,入殿复旨觐见!”
声音从殿里传出来,又在殿外金甲武士们的重复中越来越大,顾怀提起脚步,踏上一阶、两阶...在殿内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他出现在了太极殿外。
那些目光里蕴含的味道太过复杂难明,以至于无形的视线仿佛也带上了些力量,心志不坚的人,大概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被压得寸步难行,但顾怀连脸色都没变,只是沉默地前行,沉默地看着龙椅上那道倚靠着椅背的身影。
看起来气色还算好,但多半是补了些妆,不至于瘦脱了相;和自己对视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甚至好像即将死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臣,顾怀,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平身。”赵轩平静而缓慢地开口,轻轻一摆手,一旁的沐恩照着之前定好的台词,和金阶下的顾怀一问一答。
既然是复旨,复代天巡狩的旨,自然要有一番对答,顾怀这一路做了些什么,前些天的布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在这样的对答里,那些不为众人所知的细节才慢慢公布出来,大殿里位列两班的群臣们神色各异,赞叹阴沉平静思索俱有,所有的视线汇聚于一点,让那个年轻的男子成为了大殿的中心。
“...爱卿劳苦功高,朕甚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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