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盛正待起身的动作陡然定住,目光颤了颤,那日与李善长说起“内圣外王需要一个明确、具体的分量,可以在天下百姓身上得到定义……”之类的言谈顿如闪电似的划过脑海。
一齐划过的,是忽然的静谧画面——姜丽站在院落的灯火里,背着双手,回头笑吟吟地一声“其实公子与李善长那番言辞所透出的理念,奴家亦是喜欢,嗯……离经叛道的喜欢”。
有些失神地望了眼正厅之外的天空……郭子兴攻占濠州城是既定的历史,在此之后的濠州,亦是那素未蒙面的八弟脱胎换骨的地方。可此城十九万户百姓……目光一点点沉默下去,接着复杂起来。
合淝县的境遇尚在眼前,战争到得最后,往往是失控的,它是因所需而来,却从不会因所愿而止,兵过如蓖,自古不变。平民与流民,本就一字之差。
自己又能从中做些什么,扭转历史么?朱兴盛暗自苦笑,若眼下的自己当真有那般本事,又何须为护送苏公出城而感到坐立不安。
武二郎平缓了怒意,默着面孔,稍作思忖,转而对朱兴盛说道:
“朱公子,武某其实与你一样,得了苏公的扶持,平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然你我所做之事不同罢了,朱公子要做什么武某不甚了解。苏公偶尔会与武某说起朱公子在推进、在去做的某些方面,倒也能从中看到一些往后的打算……是要在江淮局势恶劣芜杂的当下,庇护更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么?”
朱兴盛沉默着,未去应声。那边垂下面庞,右手平在案几,食指轻叩几下,复又扬起目光。
“武某虽虚长几岁,从前却是没有这般宏伟的抱负,只身入官场,亦非心向仕途,多是为庇佑街坊邻里,守护苏家的安危,可于当下……武某身为一州判官……也想做一些事情。”
天光泼洒进正厅,照在武二郎的身上,他忽然站起身,往朱兴盛的方向抱拳、弯腰,重重地躬身一礼:
“朱公子,达鲁花赤武某去杀,但求朱公子护送苏公出城之际,将武某的左邻右舍一齐送出濠州城,予以安身之地,若日后濠州烽烟消散,此身犹在,武某结草衔环,必当重报。”
朱兴盛看他一眼,目光依然复杂难言,但这般的复杂难言却不是冲着武二郎去的,而是冲着自己。
前世看过的野史里,濠州城之所以失守,除了城内策应未能及时铲除的缘故,更多的则是城防空缺,仅有三千巡防甲士,难以顾及四方城墙……城破之日,孙德崖当先率部众入主城南,其部众一路烧杀抢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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