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山那边吹下,在南面的官道陡然变得急遽起来,大风将阿速军遗落的旗帜卷起、飞去看不到的远方,那是阿速军残部从庐州路杀出时,仅有一面尚且完整的旌旗,凶兽纹饰古老,来自先祖的图腾就此远逝。
这时的战场一片混乱。
起先只有马肉煮熟的香气飘散,渐渐地,垂涎欲滴的阿速军部众从肉香里嗅见了一抹在这平静安和的地道绝不该出现的气味——那是刺鼻又冰冷的火药气息。
心头不安急剧攀升的刹那,数枚铅弹便从远处飞射过来,轰的一声,火光在炊烟里爆开,架起的铁锅在半空翻转,黑糊糊的马肉伴着滚烫沸水啪的浇在伙夫头上,啊——的哀嚎还未响起,半边的身子在猛烈的震荡里消失,更多的血肉飞溅出去。
大风卷过,黑烟滚起,烟柱朝着夕阳渐逝的天空摇晃,不少受到重创的阿速人本就疲惫的目光闪过迷惘,随之而起的哀嚎响彻在滚荡的黑烟当中。
“左氏反贼?”阿速人赫斯躺在稍远些的树头休憩,这时心头愣怔,忙不迭直起身瞥去敌袭的方向,错愕的目光随之泛起寒意,浑身一点点的冰冷,“不,不不不,定远……反了……”喃声的自语消散在弥漫过来的硝烟里。
远处是一道道全副甲胄的身影,几座铜口火炮抹过橘红的微芒,漆黑的铅弹在下一刻穿过炮膛,起先隐隐的杀喊在轰然巨响落下刹那间冲天而起,憧憧黑影晃动在夕阳的余晖当中,乌泱泱的大军抹着寒光席卷过来。
“列阵!列阵!”赫斯瞳孔紧缩,纵身跃下树头,朝着敌袭方向奔走之际,逮住一扛着大刀、眼神阴翳的青年,连声喊道,“你要作甚……秃赤听令,我命你率三百人撤离!速速赶往大都,上报,定远亦有反贼,应与濠、滁俩州脱不得干系,淮河过南,天下纷乱,上万户赫斯誓死抵御反贼,埋骨他乡!”
“赫斯上万户,你……”叫秃赤的青年目光怔了怔。
“天下皆知,阿速军面对刘福通的叛军仓皇逃路,此事虽因也先帖木儿而起,可我阿速军终究颜面尽失……有着庐州路一战,上位即便不会问责,但此后野史所传,愧于先祖之功……此等耻辱,须得藉以性命一笔勾销。”
秃赤咬牙抱拳,齿间迸出字眼:“卑职谨遵钧命。”
大明第一师。炮火的震动落定下来,四千士兵尾随张翼纵马直出的身姿杀去,其间的阵型隐隐变幻,在逼近官道之前,井然的五人兵阵形成,赫然与那边杀来的阿速军的阵型,有着几分异曲同工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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