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简单单,却是沉重无比。陈驼子点头,拱手,秦绍谦翻身上马,也拱手行礼:“陈兄,保重。”
“将军保重。诸位保重。”
延州城内,鲜血流淌、战痕倾泻,大量的西夏士兵此时已从延州西面、西南面溃退而出,追杀的黑旗军士兵,也从后方不断出来,城外西北的山地间,一团厮杀的漩涡还在继续,籍辣塞勒帅旗已倒,然而追杀他的几支队伍犹如疯虎,从入城时,这些队伍便直插他的本阵,到得此时,还紧紧撵住不放。
因为出兵时的心理预期太高,此时在延州内外,多的是感到没有杀够的黑旗军士兵,尤其是对于大军的这些将领,对小苍河中某一部分的年轻士兵,有着巨大的诱惑力,这是因为小苍河如今的精神领袖,杀了一个皇帝。
少量的亲卫和大量的溃兵围绕着籍辣塞勒,这位西夏将领抱着他的长枪,站在地上,胸口是压抑的发闷和痛楚。这支从山中杀来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军队。甚至到得眼前,他心中还有些懵,区区两日的时间,天翻地覆,几万大军的崩溃,对方如同狼虎般**。若是从客观的角度,他能够知道自己为何失败的原因,只是……仍旧无法理解。
那纯粹是太过悬殊的战力差了,交锋的一瞬间,对方陡然爆发出来的战斗烈度,已经远远超过普通军队的承受能力。自己的指挥没有问题,策略没有问题,先前定下的守城预案没有问题,只是没有任何预案,是为了应付超出常识这么多的事情而准备的。
就好像女真士兵与武朝士兵的战力对比。当武朝将领接受了女真强大的事实,与女真军队对阵时,还能有来有往。如果从一开始,大伙儿将彼此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去衡量,那么只需要一次对冲,武朝不管多少的军队,都只会兵败如山。
在西北这片土地上,西夏军队已经是占了优势的,即便面对折家军,彼此对冲也不是什么糟糕的选择。谁会预料到忽然从山中蹦出这么一支超出常理的队伍?
巨大的混乱席卷而来,隐隐的,天边的日头已经显出橙黄色,喊杀声也越来越近。最后的几次视野中,他看见不远处一名年轻将领浑身赤红,杀过尸山血海,口中正在大喊:“我的——”微微偏头,有人手持钢刀,当头劈了下来——
延州,由籍辣塞勒率领的西夏甘州甘肃军司在西北的土地上仅仅坚持了两天的时间,六月十八的这天下午,延州城破,西夏大军溃败如海潮冲散。而自山中陡然扑出之后,这支忽如其来的军队形如疯狂举动,到此时才仅仅完成了前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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