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肯为我省一口吃的。”
“莫要使脸子!”李火头推搡了一把,道:“咱们这队人,两年一轮换,若是不病死饿死,一直要轮到六十岁。谁也不知下两年,咱就轮去了何处。若是河陇打仗没个准信,说不定还得派咱去吐谷浑。没这身本事,咱这些丘八,谁能活得下来?我是没几年了,可外边这些弟兄,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你这般对他们,他们心中焉能不知好歹?左右这军训营也是闲来无事,不操练军阵,难不成每日晾蛋、混吃等死?”
说着,他便又从一旁的柴草垛中摸出几个蛋,“你既是要送好吃食,这几枚蛋也一并煮了,送与这些官家吃吧。”
“这蛋又是哪来的?”
“这几只鸡下的。”李火头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道:“去吧,我这不须你帮手。你去陪着外边的官家们,让灶生他们来两人足矣。”
……
军训营中的伙食团并不大,一间简陋的木屋,几张条桌、一只四脚木橱便是全部,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玄甲军众人都出生苦寒,倒是没忘本,几人围一桌,便就满满当当。
每张桌上一个看不出年岁的藤框,框里装着几只看不出成色的糜饼,一木盆菘,一木盆黑乎乎的醋汤。
没了。
赵正看了一眼那飘着粗布条子的醋汤,眼泪都险些掉下来。
这玩意他是喝怕了。唐军没有方便军粮,更没有压缩饼干、浓缩汤料。日常补充盐分,一个靠豉饼,一个靠醋汤。豉饼就是用酿过酱的豆豉加盐研磨,揉搓成饼晒干,吃时掰下指甲盖大小的分量,或冲汤而食或就饼而食。醋汤的原料便是粗布浸润老醋,而后晒干而成,一般涌来煮汤喝。比起豉饼那又涩又苦的味道,醋汤虽然更容易接受,但喝多了,胃里就一个劲地抽抽。
于是赵正拿起一块糜饼瞧了一眼。
干巴巴的,粗糙地很。像是加了极大分量的糠,一掰开,碎一地。
他丢进嘴里尝了尝,拉嗓子,比平凉的糠饼还要难以下咽。于是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身边的赫连云天。
赫连云天接过尝了一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滋味还行。”
张宏见赵正眼里有疑惑,便脸生歉意,“赵相,军中吃食便就如此。赵相莫不是吃不惯?”
他心里也起疑,似赵正这身份,是从平凉里这等乡下地方爬起来的泥腿子。前几年河陇饥荒,他大概也是挨过饿的。而且从军这多年,他总不该连这东西都吃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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