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正月十六。檐角铜铃在风雪中轻响,侧掌厚的冰雪伏在青瓦上。京师最负盛名的“三楼”之一望龙楼已经开张营业。
一楼茶馆内,檀香混着松烟墨香,三十余张桦木桌坐满了顺天府的举子生员。四个身着不同裘衣的年轻人围坐角落,茶盏腾起的热气在窗纸上凝成冰花。
一袭厚实青衫的王生手指叩着桌面,叹息道:“这新科制当真是朝令夕改!去年才发乡试榜,如今正月里就改考纲……我等寒窗十载,难道要从头学什么格物算学?”
邻桌一位生员装扮的老儒听得频频点头,茶碗与桌面相碰,发出“嘭”的声响。只可惜,他虽然年长,却只是生员,虽然引人侧目,却偏偏无人搭理。
王生同桌的一位灰色皮袍士子,听到王生这么一说,便从袖中抽出一本《格物初阶》,笑道:“瞧王兄这话说的,京华刊印的算学教材早三年前就有了,难道王兄不曾一读?”
他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几何图形,“三年前会试就加了选考,不过那时只作参考,如今三成算总分,说起来,这分明也是有序推进。”
另一名紫缎马褂的士人则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李兄说得轻巧!我表兄在应天府做教谕,此番回京过年听闻消息,私下与我说,江南士子得知此事必然联名上疏,或称此举‘以奇技坏人心术’之类……只是,高元辅连沈阁老都扳倒了,如今谁能挡他?”
窗外传来马蹄声,暂时代替尚在重新整编的腾骧四卫巡逻京师的禁卫军巡逻队踏雪而过,背上万历三式刺刀刀尖的寒光映得茶盏发亮。
同桌另一位带着豹皮帽的书生对此恍如未见,反而拍案大笑:“诸位应当都参加了顺天府去年乡试?哈,我等北方士子十之六七通读过京华的《农政全书》,而许多江南士子却连‘轮轴翻车’都不知何物!”
他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本《数学要义》晃了晃,“这三成选考,正是高元辅给咱们北方读书人的‘偏饭’!诸位不朝那昭回靖恭坊磕几个响头,竟然还心怀怨望,岂非笑话?”
最先说话的王生拍腿站起:“如此说来,今科北榜要压南榜一头了?可我等……”
话音未落,楼梯传来沉重的木杖声。一灰袍老者拄杖而上,腰间玉牌正面刻着“京华”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可惜看不到背面——背面应该刻着他所供职的部门,如“兵工”、“报业”、“矿业”、“银行”等。
灰袍老者似乎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瞥眼看了几位举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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