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哲子对此却有不同意见,直言道:“莫非小舅还以为,今次之胜台中会有超额封赏?”
“乱后至今,此战乃是江北用兵首胜,于情于理,台中应该都不会悭吝太多吧?”
庾怿倒是比较乐观,其实封赏如何他自己本不甚在意,毕竟此战旗开得胜,大偿他家旧罪,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收获。
“胜则固然喜,乐也未必乐。台中并不深悉此乡人情风物,诸公各自未必没有旁计。倡议于我,奋战于我,最后还是要犒赏于我,才能收取到经营于我啊!”
沈哲子对此却没有什么信心,他倒不是要打算割据于此对抗台中,但收复合肥、经营涂中只是一个开始。对他来说,眼前所做种种,都是为了来年趁着羯奴大乱而有更大进望来做准备。所以,他并不希望台中干涉太多。
但是此乡隔江环抱建康,形胜之态较之广陵还要更高,想要台中不作干涉,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战前各方已经达成一个用兵的共识,但在这共识之后,却是各自都有一盘考量。如今战争已经取得胜利,正是要将战前考量付诸实现的时刻。
沈哲子不想因此小胜便陷入一个争执不休的局面,于是索性携胜势直接拟定出一个方案来,绝不给台中干涉更多的余地!
“今次小胜,殊不足夸。来日之鼎复中原,才是最终目的。在此之前,无谓因小胜而自缚手足。甲田之令,正宜用于此时!”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庾怿不免更有感慨,此前在沈哲子面前,他早没了那种长辈欣赏晚辈的心态,如今再听沈哲子谋远至斯,也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格局上的确较之沈哲子要逊色得多。还未开战,已经设想好战后许多问题。
边镇自主犒赏,自然不涉名爵,但是因为此前争取到的甲田令,豫州众将便可以直接论功授田。但如果只是授田,将田亩分授有功,无疑是从一个恶循环落入到另一个恶循环。
诸将各有田亩,自然便有了荫蔽人丁的需求,要不了多久就会盘结于此,形成一个个军功豪宗,瓜分新附之土并新附人丁,进望之心难免就会不足。
这一点是沈哲子绝对不能忍受的,所以甲田令因功授田的核心就在于甲功寄食,以甲士、甲功为媒介,让有功之士寄食于土地,而不进行实质性的占据。想要维系住利益,就要维持住兵员总量,而不是卸甲归耕。
如果在江东,这政令是有一些不得人意,毕竟寄食之土只是账面之数,再怎么多也比不上实实在在的田亩能让人心充实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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